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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余察察拍拍贺之漾的肩膀,眼眶微红。

  旁的几个锦衣卫也满脸感叹。

  他们这几日虽和国子监的人玩闹嬉闹,却从未交过心。

  在他们心里,国子监里都是些善于自保,心思玲珑叵测的书生,国子监和锦衣卫绝不仅是隔着院墙,也隔着无法跨越的天堑沟壑。

  可恰是国子监这些善于自保的书生,不顾老师和父兄的阻拦,在众人缄默时替他们锦衣卫出面发声,

  心底某些坚不可摧的角落,正在这场春光下悄然瓦解。

  我不管他们怎么说,兄弟我认定你们了!余察察道:以后有事儿一句话,都是自己人不必再客套,我说的对吧庞瑛?

  突然被叫到名儿的庞瑛笑笑,道:我也是这个意思。

  大家对视着笑笑,不知不觉地看向乔岳。

  乔岳已走到贺之漾面前,二人不再隔着众人对望,心心念念的他,站在伸臂就能牵到的距离。

  可揽他入怀是需要冲动的。

  方才,想要跑去紧紧拥住他,这欲望比所有的心思都强烈。

  可现在被众人含笑望着,贺之漾也一脸云淡风轻的看向他。

  似乎什么都没发生,一切冲动被迫荡然无存,似乎他们又是乔岳和贺之漾了。

  毫无瓜葛,更没有紧紧相拥的理由。

  乔岳握拳,定在原地。

  一双冷静锐利,深不可测的眸子仍然紧紧盯着贺之漾。

  一眨也不眨,像是万一看不紧,下一秒,贺之漾就会随风吹散。

  可乔岳也只是这么望着,并不像余察察那般亲密的凑上去拍肩揽脖子。

  心里有按捺不住的情愫滋长,此时,再顺理成章的问候和亲密,也让人羞窘忐忑。

  即使在众人面前,乔岳也不敢装作若无其事的有所动作。

  几人诉完情谊,商议等十几日考完试之后,一起去园子里喝酒叫歌姬庆祝。

  因今日刚参与了审案,众人都极为疲惫,打个招呼聊天扯屁了几句,便准备各自回家。

  乔岳眯眸望着天际,贺之漾今日的一言一行,一笑一闹,皆如气味般缭绕,纠缠,直到深深烙印在自己心头。

  想要多和他呆在一起,一日也好,一时也罢。

  乔岳赶上贺之漾的脚步,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后跟随。

  走出刑部衙门,空气都清新了不少。

  几个国子监的少年倚着门畔,正在窃窃私语。

  我们国子监还真是有意思,上赶着替他锦衣卫说情?真够没骨气的。

  出了好几个背利忘义的小人!身在国子监,心早已跑去了隔壁

  还是要怪贺之漾吧,他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!若是没他,许一清又怎会出面?

  听说他在他们堂里人缘极好,旁人都叫他漾哥呢之前听说他蹴鞠赢了隔壁,很是为咱们国子监争了口气,没曾想如今竟去和锦衣卫沆瀣一气

  想巴结锦衣卫呗!有人冷笑道:真是丢国子监的人啊!

  乔岳在贺之漾身后,等他听到,想要阻拦时,贺之漾已经尽数听了去。

  少年身影明显的顿了顿,远远望去,有说不出的孤寂伶仃。

  乔岳冷冷的扫过说话的那几个人。

  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,有了空闲,他定要好好收拾。

  那几个少年只觉得身侧的风一冷,抬眸望去,正巧望见乔岳冷如寒潭的双眸。

  几人吓得登时噤声。

  本以为要倒霉,结果乔岳只是匆匆走过,显然是有惦记的事儿要去做。

  乔岳顾不上他们,他的眸子里,只有斜前方的少年。

  阳春三月,路两侧的樱花在春风中簌簌而动,茂密的树冠遮天蔽日,有稀稀疏疏的阴影打在地上。

  这条胡同很长,长到二人一前一后,似乎走过了漫长的一生。

  走过树木葱茏,走过万家门扉,乔岳跟在贺之漾身后,再也不愿有任何的错过。

  贺之漾独自走回家,嘴里念叨着莫生气,哪儿片地界都有蠢东西,不必理会他们。

  他尽量让自己不介意,可是真真切切听到同窗们如此议论,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委屈。

  可这也该是意料之中的事,乔岳是锦衣卫,自己当众和他站在一个阵营,那在很多人的眼里,岂不恰是背叛国子监的铁证。

  贺之漾除了觉得可笑之外,却是止不住的心疼乔岳。

  只是站出来替他说一句公道话,就要被旁人指指点点

  怪不得他总是疏离冷漠,盛气凌人,向来无人亲近,又怎晓得与人交好

  他的处境该有多艰辛啊

  贺之漾心情低落,如盛大宴会后灯火阑珊,孤身一人,难免落寞。

  想着心事,他漫不经心的回头。

  猝不及防的,他透过飘落的樱花,撞进一双含笑的俊朗黑眸。

  乔岳深深凝视他,那双欲言又止的双眸,离他不过咫尺之遥,又像是跨过了所有的山高路远。

  贺之漾登时有些口干舌燥:乔岳?你怎会在此地?

  乔岳再不犹豫,坚定而迅速的,紧紧把他拥在怀里。

  手上渐渐用力,像是要把人刻入骨骼:小傻子,你一股脑往前走,都不晓得回头,怎会知道我一直在你身后?

  第70章 掌心相抵 男人看似冷硬,手心却有柔软

  是你一直没有发现我。

  几分委屈, 几分小心翼翼的暧昧,夹杂在一起,让人不由得会去想未说出的话外之音。

  始终存在的, 又未曾被发现的微妙情愫, 悄然破土而出, 生出细小的藤蔓,缠缠绵绵的绕上心脏。

  贺之漾素来是个神经大条的人, 却也发觉了异样, 耳垂肉眼可见的泛红。

  乔岳跟在自己身后就罢了, 还紧盯着自己说出这句话

  就算自己帮了他, 也大可不必以身相许吧。

  对不住啊岳哥。贺之漾错过眼眸道:没发现, 大意了。

  贺之漾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随意洒脱,还带着淡然的玩世不恭。

  那么轻易的说出口,轻松得像是和任何一个好兄弟插科打诨。

  乔岳忽然握紧双拳, 曾经他很想和许一清,霍尧一样, 被贺之漾含着笑,随意轻松的对待。

  可如今他却觉得这份随意很是让人胸口发闷。

  之所以随意, 说到底还是因为心里没有任何的挣扎和旖旎。

  难道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,贺之漾还只是把自己当成所谓的好兄弟么?

  那他今日挺身而出, 也不是为了旁的情愫,只是因为他是个讲义气的人, 而自己又和他关系过得去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