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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的确珍惜这次机会,自己的成绩,若是去考科举,除非阅卷官眼神不好使,否则定然要名落孙山。

  在这个时代,考不上科举,你就是废人一个,只能仰仗家族的财力地位混口饭吃。

  贺之漾从前也不觉得有什么,可如今却不愿受制于人。

  若是受制于家里,自然不好违逆父兄的意思和乔岳交好。

  但若是他们都能自立门户,面对家人时也能有几分底气。

  十七八岁的少年,为了在说出爱人名字时能多几分底气,愿意全力以赴,去做从前想都未想的事。

  贺之漾想起乔岳,不动声色的笑着拒绝道:一清你先去吃吧,我什么时辰吃也不一定,不按时吃饭会变矮的,你忘记了?

  许一清神色一动。

  之前他总是学习时忘记吃饭,贺之漾大大咧咧的劝他:不爱吃饭会变矮,你不按时吃饭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随意的资格

  总之就是变着花样恐吓许一清用膳。

  许一清每次都会乖乖听话,放下书本去吃饭。

  这次也没有例外。

  许一清乖乖的点点头,又说了几句话便转身离开。

  夜色渐渐黑沉,晚风把窗纸吹得哗哗作响。

  贺之漾放下笔,不由得摇摇头。

  乔岳他会想起自己么?

  不知不觉之间,自己竟然开始计划和他的寒来暑往。

  这个时辰了,乔岳他想必已经回家歇息了吧?

  贺之漾怀着心事刚走出门,忽然望见廊下昏暗的灯影处,有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半倚着墙。

  是乔岳在等他!

  身影前所未有的乖巧!

  贺之漾的疲倦登时一扫而空,他在廊下光滑的石板上轻盈滑了几步过去,一个旋转掠到乔岳眼前笑嘻嘻逗弄道:好个俊朗可人的公子,在此地等谁呢?

  乔岳望向他,熟稔揽住他的腰:等心上人一起回家。

  第一天嘛,你接我上学,我陪你回家。

  贺之漾的目光落在揽在自己腰身的手掌上

  是第一天没错,然而您这动作简直熟练到让人惊掉下巴

  第78章 献点殷勤 乔岳暗想以后还是少欺负某人

  月亮挂在树梢, 两个人并肩走出校门。

  贺之漾没用晚膳,已经有几分饿了,本来打算回家后让小厨房捣鼓点吃食, 结果乔岳好像敏锐地察觉出来, 不声不响的径直带他去了一家羊肉馆儿。

  浓郁醇厚的羊肉味飘过来, 贺之漾四下看了看,挑眉:是老店啊?

  店铺两排长凳, 墙上挂着几个做旧的山羊皮, 看上去特别朴实无华, 夜色里有汉子在炭火上翻烤着炙肉, 香气扑鼻。

  贺之漾下意识就觉得乔岳带他来的店肯定很好吃。

  是我这几年最爱来的店。乔岳坐在长凳上, 张口要了半只羊:坐吧,早就想带你来尝尝了。

  月光朦胧,烛火忽明忽暗, 两个人在夜色里相对而坐。

  今晚,也算是如愿以偿。

  乔岳以往没动过情, 总觉得至少要同生共死后才能交心,交心后怎么也要互相挡过几次刀, 才配得上动情二字。

  可实际情况全然不同,对贺之漾动心的瞬间, 刚开始皆是一闪而逝,直到闪烁的情愫愈发灼烫人心。

  他想对贺之漾好也是一些细碎的日常, 从一饮一食再到塞满所有细碎的时刻。

  动情没自己想得那么难,不必经过九九八十一难。

  可似乎又比想象中难百倍, 街上的人摩肩接踵,也只有一个贺之漾猝不及防撞进他的眼眸,

  春夜风微冷, 两个人吃完羊肉笑闹着一同走回去。

  离开店时,贺之漾吃得肚皮都要撑破了,还是剩下不少羊肉。

  乔岳拿牛皮纸裹了羊腿,直接递给他。

  贺之漾被小情郎的头份礼物吓得连连摆手。

  两个人举着羊腿你推我搡了半晌,最终还是乔岳一锤定音。

  拿去吧。乔岳特别认真,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妥不处:当夜宵。

  贺之漾拗不过,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来:

  他还能说什么呢?

  他贺之漾的男朋友真是个谜一般的实在人,送他的第一份儿大礼竟然是个两三斤的烤羊腿。

  又过了半个月,终于到了助教演论初试的时候。

  国子监正中的大殿是为皇帝讲书而设,能装下几百号人,助教的初试就定在这里进行。

  大殿中央有个凸起的青石板高台,权且当作演论的台子用,台下聚集着国子监和琉球学馆的学生们,他们等待参与助教演论的同窗们轮流上台演说,七嘴八舌很是热闹。

  演论并不像科举一样需临场发挥挥毫写文,更多的是考察外邦话的流利程度,能背诵流利且能用几个邦国的语言熟练的回答司业的问题,一般就能过关。

  同窗们很少见此种形式的比试,也都很是期待。

  但是上台的这些少年背稿都有些磕磕绊绊,更别说和司业用外邦语对话了。

  同窗们不由得在台下叹息,他们都晓得这些人一旦中选,不必挤科举的独木桥也能有官坐,说起来当然羡煞旁人。

  但做起来也是难如登天。

  毕竟他们从小说官话,舌头都长成模样了,还能再绕着弯儿说外邦语么?

  可当贺之漾开口时,他们的想法一下子被倾覆。

  因为有曾经学过外语的加持,贺之漾演论起来很是轻松,一串串陌生的字符行云流水般流畅动听。

  乔岳站在众人之外,抬起眼眸看去。

  贺之漾的身形是刚长成的清俊稚嫩,一束浅淡的春阳斜射入窗,洒落在他的侧颜上。

  伴随着他的演论,周围的景色都渐渐黯然,只有他愈发夺目。

  贺之漾演论完赢得不少赞叹,心里不由得美滋滋。

  他来大鸣朝这么久,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自己在学业上的所谓天赋。

  正沉浸在得意的情绪中,忽听耳边响起一声低语:讲得真不错。

  贺之漾抬头,看到乔岳面含笑意望着他。

  周遭登时响起一阵议论。

  啊,那不是乔镇抚么?

  他最近来锦衣官校的时候都越来越少了,怎么还会专程来听演说。

  还专门夸漾哥呢?

  你懂什么?有人悄声道:那肯定是为了先扯上关系。

  被选上也是去没太多油水的鸿胪寺,不至于锦衣卫镇抚这么献殷勤吧

  两个人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走出去。

  贺之漾看了乔岳一眼道:没生气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