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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5节(1 / 2)





  潞子仪虽看起来美貌柔弱,但他一身都是肌肉,骨子里没有半点子柔弱,只不过穿上宽大的衣袍,尤其是女装,显得特别柔弱而已,全都是错觉,如今他横眉冷目,脸上挂着一股威严。

  潞子仪又说:“那分明便是规避野兽的药粉,在喷洒药水之前,天子也令医官验看过了,还没过几个时辰,难道天子忘了么?”

  “放肆!”亲随呵斥说:“你这赤狄人,阴险狡诈的很,天子自然没有忘记,然你狡诈的地方也就在止于此!你的药粉的确是无毒的,但是我军扎营,就地取材,焚烧篝火用的树木,和你的药粉混合而成的香气却有毒,医官已经验看过了,这两样混合起来,便是可以令人筋骨无力的毒药!你用这样的药粉,企图覆灭我洛师军队,何其歹毒!”

  武曼吃惊的看向潞子仪,黎子仪立刻说:“子仪根本不知情。”

  亲随说:“不知情?我看你就是想要狡辩!来啊,潞国太子乃是预谋刺杀天子的细作,十恶不赦,天理不容,令人愤毒!大司马,天子令你亲斩潞子仪,顷刻取贼首级,不得有误!”

  武曼眯着眼睛,没有说话,双手握拳,死死攥着自己的掌心,亲随见他不答应,立刻说:“怎么?大司马,你没有听到天子的吩咐么?!你是要想为了一个赤狄人,抗旨不尊么?!”

  潞子仪看向武曼,他稍微一动,身边的虎贲军立刻押解上来,武曼自始至终都没有动,定定的站在原地,似乎在思考什么。

  与此同时,在这宏大庄重的幕府营帐之中,还有一个人也同样在沉思着甚么,确切的说,不是人,是一只小狗子……

  小土狗藏在幕府营帐的屏风后面,一双圆溜溜的狗眼睛眯着,眯成一条缝,眼眸快速的转动着,越来越多的疑问席卷了小土狗的脑海。

  医官证实,潞子仪的药粉的确是无毒的,但是药粉和木柴燃烧的气味儿混合,便成了有毒的气体,那些假扮成匪徒的死士冲进营地,配备精良的虎贲军们竟然没有力气拿起兵刃,因此造成了慌乱的局面。

  那么最后有可能下毒的人,自然是进献药粉的潞子仪了,而且潞子仪是潞氏人,在周人眼里就是不服管教的赤狄人,换句话说也就是野蛮人,所以如果是潞子仪下毒,看起来合情合理。

  然而小土狗只觉得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。

  其一,潞子仪没有理由下毒,姬林已经答应潞子仪,扶持他为新任的潞国国君,潞子仪现在是败寇,如果没有天子的支持,如何才能登上国君之位?其二,潞子仪以为自己中了毒,如果他这个时候贸然出手杀了天子,那么自己的毒也没得解,这种同归于尽的事情,不是潞子仪的作风。其三,潞子仪借助规避野兽的事情进献毒药,计算的如此精密,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,这毒药破解的速度也太快了,而且既然可以下毒,干脆将虎贲军全部毒死不是更好,如今路子仪反而成为了阶下囚。

  因着这些,小土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,而如果反过来一想,那便更是不对劲儿了。

  在滑国境内,先是遇到了一次野兽袭击,潞子仪发现这些野兽是潞国豢养的野兽,因此大军连夜开拔,行路一整天来到了晋国境内。因着有野兽的困扰,所以潞子仪献药,好端端规避野兽的药粉,变成了毒药。如果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计策,从第一步野兽袭击开始,便是计策呢?

  当时的野兽虽然很多,袭击的也很突然,但是野兽冲进营地,营地那么多士兵,而且还有很多明火,很快就能将野兽控制住,虽然不说把野兽全部抓住,但是驱赶是没有问题的。

  所以这种袭击看起来十分累赘,反而多此一举,还被潞子仪发现了野兽肩胛上的伤疤。现在细想一想,或许这只是一个陷阱的前置步骤呢?黎子仪自然而然的献药,成为了主使的一颗棋子,还能顺利铲除黎子仪。最重要的是,主使的最终目的,那必然是将假天子送入营中,代替真正的姬林。

  小土狗眯着眼睛,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。

  武曼沉默了一阵,亲随的怒喝打破了武曼的沉默,亲随喊着:“武曼,你当真要抗旨不尊么?!”

  武曼抬起头来,说:“曼身为周人子民,誓死效忠天子,不敢不尊。”

  亲随说:“很好,那你立刻亲斩潞国细作,正我大周威严!”

  武曼拱起手来,说:“天子,在亲斩之前,曼有一个疑问。”

  亲随不耐烦的说:“你说。”

  武曼说:“如今天子已然安全归来,曼敢问天子,可曾见过太傅?如今太傅下落不明,不……”

  他的话还没说完,亲随已经开口打断,说:“太傅的事情不着急,武曼,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,天子令你亲斩潞国细作,你斩还是不斩?!”

  潞子仪凝望着武曼,武曼眯了眯眼睛,慢慢拱起手来,声音低沉地说:“曼,敬诺。”

  黎子仪一听,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些阴沉,身边的虎贲军将黎子仪拽起来,推搡着他来到幕府营帐外面,将黎子仪押着跪在地上。

  很快,武曼也跟着走出了幕府营帐,长身而立,居高临下的盯着跪在地上的黎子仪。

  黎子仪轻笑一声,说:“怎么,连大司马也不信我?”

  他正说话,那亲随已经从营帐中走出来,站在一边监斩,说:“大司马,不要与这细作多言,一刀斩了便完!”

  武曼的手压在自己的佩剑上,慢慢的,一点点将佩剑拔出,发出“噌——”的金属声。武曼紧紧握着佩剑,凝望着黎子仪,眯着眼睛说:“你本就是潞国细作,欺骗于人也不是第一次,让我如何信你?”

  黎子仪看着武曼,说:“你当真如此认为?”

  武曼的佩剑已经高高举起,迎着惨淡的月光,透露着森然的寒意,他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,冷声说:“有什么冤屈,下黄泉去说罢!”

  他的话音一落,长剑倏然而落!

  “嗷呜!”小土狗从营帐钻出来,一眼便看到武曼高举长剑的场面。

  然而下一刻,武曼的长剑的确是落了下来,却在距离潞子仪脖颈不到一寸的地方,突然改变了方向,“嘭!!”一声直接砍断旁边的火把,一甩,火星飞溅,冲着那亲随砸过去。

  “啊!”亲随大喊一声,身上着火,赶紧满地打滚儿,一帮子虎贲军给他扑灭身上的火焰,武曼仿佛一头猎豹,一下扑出去,拽起黎子仪,“嗖!”吹了一声口哨。

  一匹烈马随着口哨声飞扑而来,穿过人群,直接踹了那亲随一脚,从他身上飞跃而来,武曼一个翻身,干脆利索的上马,一把将黎子仪拽上来,快速喝马向前冲去。

  “拦住他!!”亲随被踹了一脚,捂着自己的肋骨,感觉自己的肋骨一定是被踹断了,疼的爬不起来,在地上一直滚,奄奄一息的说:“给我……给我拦住他!”

  小土狗一看这场面,看来武曼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,似乎想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。

  武曼的确想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,潞子仪虽然做过潞国细作,但是他并非真正的细作,说潞子仪这时候要杀天子,武曼是绝不相信的,再有一点,刚才武曼特意问了一句祁太傅的事情,没成想“天子”竟然对祁太傅的事情漫不关心,这太不对头了。

  平日里天子是如何宝贝祁太傅的,虽然旁人没看到,但是身为天子的发小,武曼是看在眼里的,两个人还“林儿林儿”的虐狗,如今祁太傅生死未卜,“天子”却一言不发,毫不关心,全程都让亲随代为开口,简直便像是个木头桩子似的。

  武曼刚才假意答应亲斩黎子仪,其实是想要找到逃脱的机会而已,毕竟武曼观察了一下行事,如今“天子”回到营地,已经掌控了虎贲军,武曼虽然是大司马,但是天子面前也不能越权,简而言之,整个热营地都被他们控制住了,武曼想要反抗是不可能的,眼下之计,还不如混出营地,寻找真的天子和祁太傅为好。

  武曼拉住黎子仪上马,两个人催马狂奔,虎贲军根本拦不住武曼,“轰!”一声闯开大门,直接冲了出去。

  小土狗眼眸一动,立刻也追上去,趁着众人不注意,突然蹦起来,抱住那匹烈马的尾巴毛,死死拽住,搭了一个“便车”,一同冲出了军营。

  “抓住他们!!”

  “关闭营门!”

  “抓住!废物!你们做什么吃的!”

  身后谩骂的声音渐渐远去,武曼拥着黎子仪,快速驱马狂奔,一瞬间冲入茂密的树林,继续往前狂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