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时候，她觉得儿子和她们是亲近的，看着和普通孩子没什么区别。就算匹配率低点，总会对某个优秀的孩子产生好感，能陪着他走一段人生也是好的。但随着菲尔森的长大，这个母亲有些绝望了，结果是零，哪怕是她们这些亲人，也只是理性上的亲昵，他的温柔对谁都有，但就像输入程序的机器，分配好的。

  越是长大，越是变得完美，他的世界也越是孤独，就像没有人能进入他的意识云，所有的喜与悲都是独自尝受。

  当外界宣传菲尔森是个多么优秀的人，洛普夫人感到骄傲的同时，也觉得很难过，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的，有一个被他承认的家，并不是作为形式上的，而是能温暖他的心的家。

  一想到菲尔森可能会比自己更先离开这个世界，洛普夫人就心发酸的跑过来，翻看他小时候的电子相册，摸摸小衣服、小被子，偷偷抹眼泪。这种事被菲尔森撞见好几次，他都“体贴”地安慰了，但是母子俩都知道，就算这样做，也什么都不会改变。

  菲尔森也没想到，有一天，他会因为某人盖着自己的小花被子，感觉到温暖。

  赵昂看着这不大的小方块，又想到自己等会要听童话故事，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，这样看着真像小孩儿一样。

  要不然，干脆变成小孩子的样子吧？

  等菲尔森洗完澡弄干头发，看见自己的小花被子鼓鼓囊囊一团，拱了半天，冒了一个小脑袋出来。

  “这？昂昂？”看着缩小版的主播，菲尔森体会了一把要把自己萌化的感觉，就像是一堆小泡泡，咕噜咕噜，还五彩缤纷的，从各个地方钻了出来。

  赵昂看见菲尔森有些惊讶的眼神，差点憋红了脸，他只是想试试，谁曾想，一变成这个样子，就变不回去了。而且，好像这个状态更有利于他的恢复，可是这个模样，怎么好出现在众人面前，他堂堂上仙，一世英明就毁了。

  “我......我变不回去了，可能要等一段时间才会解除这个状态。”还有点肉的小手，烦恼地挠挠头，膨软的头发贴在圆乎乎的小脸上，根本看不出个严肃来。

  “那你这样，不会有什么事吧？”对于这样完全超出常识的事，菲尔森不了解具体情况，对赵昂的状况有些担忧。

  小肉手冲菲尔森挥舞了两下，“没事儿，可能不是坏事。”

  听他说的笃定，菲尔森拧起的眉也舒展开了。或许考虑到赵昂的自尊，他没有笑出声儿，不过从那眼里淌出的戏谑，还是让赵昂有些发窘。

  “行吧，那你好好睡，我开始讲故事了。”菲尔森很想要给赵昂掖掖被角，但是对方这个状态根本不需要，只能把这种难得的机会留到以后了。

  菲尔森靠在床头，修长的手指，轻轻翻开了书页。有些晕黄的灯光，笼在他身上，像是有光点在那金发间闪耀。

  赵昂抓着被子的边儿，眨着眼看那圈光，完完全全就像个被新鲜事，吸引了目光的小孩儿。

  温醇的声音，在安静的房间里，不徐不缓地淌过，那是被太阳烘烤过，带着暖意，让人感觉懒洋洋地，只想跟着声音飘走。

  【远离中心城的森林里，一个叫m3的防卫机器人坐在土堆上，把一团土捏成了苹果的形状。

  “给你吃。”曾经拿枪的手，现在小心地托着一个“苹果”，但是面前空空的。

  是啊！再也没有那个会接住苹果，对它笑着说谢谢的人了。

  不知道为什么，m3有些难过，就像是身体里的零件，都要散了架那样。

  这不在它的程序范围内，难道是那个躺在土里的人，没有把它修好吗？

  m3按了下心口，弹出头上的天线，一段段录影浮现在它的眼前，那个人的模样好像有些模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