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到周老爷子，张妈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。

  佳音暗暗观察张妈的表情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该提起老爷子。

  半晌，张妈叹口气，悠悠的说道：“老爷子这个人其实不坏，反而很讲道义，对朋友侠肝义胆，两肋插刀都可以的豪爽性子。但就是太倔，听不得旁人半点劝。他说一就是一，明明是二，也只能是一。这是他唯一的缺点。可是人又怎么可能没有缺点呢？”

  佳音听张妈话里话外的意思，好像对老爷还是褒多于贬。

  小心的试探一句：“张妈，我听周楚涵说……说……您差一点就成了他的奶奶。既然您对老爷子的印象不错，为什么当初不同意嫁给他呢？”

  张妈看着佳音，看着她眼底的清明澄澈，就好像天空那么透明。忽然便想把从没有跟别人说的故事，跟佳音说一说。

  透过树冠的斑驳阳光照在张妈爬满细纹的脸上，就好像那每一条细纹都是一个故事。

  “佳小姐，我曾经有一个老公。虽然我们是普通夫妻，过着最平凡的生活，但是我们相互包容体贴，过着我们自认为很幸福的生活。我老公是家中独子，而我和我老公结婚好几年我也没给他生个一儿半女。那个年代，两口子不能生孩子，都是女人的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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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200 张妈的故事

  不能给婆家续香火，这个样的媳妇也是没有用的。所以婆家想方设法逼我们分开，要给我老公再找一个能生养的媳妇。我老公和我有感情，自然是不同意离婚。更说，没有孩子就去领养一个。但是这样的话，婆家怎么能同意？

  于是婆婆就和小姑子故意找茬，想让我自己离开。如此两年，我都没有走。婆婆眼见着我老公三十了，怕我再不走，就真的耽误儿子娶新媳妇儿了，就故意给我下药，找了个远方亲亲进来我房间，再让我老公看见我偷人的事实。

  婆婆如此煞费苦心，老公却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。最后决定带着我离家出走，离开婆家远远的，过我们自己的日子。老公做出这个决定自然是最难的选择。毕竟那边是生他养他的父母，还有长大的故土难离。

  我们出来单过了一年，家中婆婆思念成疾，我就劝我老公回去床前尽孝吧。我在外面等她，会一直等他。然后我一等就是几年。那时候交通不发达，信息也不发达。我实在心不安，辗转回到家的时候，发现老公早已经去世多年了。

  听邻居说，婆婆的病是假的，就为了骗老公回家。因为家里已经给老公买了一个四川的媳妇。婆婆将老公和那个女人锁在屋子中十几天，老公最后实在没法，喝了老鼠药了。”

  张妈说起这段陈年往事，眼中还流露出浓浓的伤心和无奈。这段往事，也更让佳音唏嘘不已。想不到张妈有那样一个深爱她的老公。宁可死，都不要背叛。

  佳音抓住张妈的手，想给她一点安慰，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安慰。

  张妈拍拍佳音的手，轻叹口气：“都是一些陈年往事，说出来，我是痛快了，倒是让佳小姐不舒服了。”

  佳音摇摇头：“张妈，我没有不舒服，我是被你和你老公的爱情故事感动了。你老公是天下最好的老公。”

  张妈微微笑着：“是啊，我老公虽然长得不是很帅，也没有很有钱，但是真的是天下最好的老公。后来，我因缘巧合的到了周家照顾年幼的先生。这么一照顾，先生就从一个这么高的小娃儿，长成了帅气峻拔的男人。我很高兴，看着先生长大成人，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一样。”

  “张妈，那是不是您在周家十几年，温柔贤惠，对周楚涵如同亲人，所以爷爷就对您有好感了？”佳音笑嘻嘻的问道。

  张妈笑了笑：“人都老了，还哪有那么多好感不好感的。我是一个人，老爷子也是一个人。又一个屋檐下生活十几年，多少都会有点人之常情。”

  佳音吸溜一口果汁，眨着眼睛问：“张妈，那您当初没有答应爷爷的求婚，是因为不想背叛曾经非常爱你的老公么？”

  张妈点点头：“我无论什么时候，都忘不了我的老公，忘不了他是为了我而死。”

  佳音呐呐的道：“可是您和你老公一共才生活几年，而您和老爷子一呆就是十几年。”

  张妈叹口气：“佳小姐，你现在还不懂。男人和女人的感情啊，不是简单的谁和谁时间长，就和谁的感情深。虽然我是对老爷子有一些好感，但那大多数是亲情，和爱情无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