佳音知道自己这句话很重，雅西肯定会生气。但是雅西却歪头看着佳音，反问：“妓女有什么不好么？妓女至少是付出就有回报的。”

  佳音的心剧烈揪紧，伸手想将雅西抱在怀里给安慰，可是雅西却后退一步，又从旁边的桌子上拿出一颗烟，哆嗦着手点上：“别碰我，脏。”

  佳音伸出去的手瞬间僵硬，眼圈变得通红：“雅西，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
  雅西努力扯开嘴角笑，大口抽一口烟：“我知道你不嫌弃我，但是我嫌弃我自己。”

  佳音上前，不让雅西躲开，拉住她的手，那手没有一点点温度。

  “雅西，我知道你是太伤心了，是凌赤琰太让人生气和失望了。但你别这样对自己好么？这是凌赤琰的错，不是你的错。”

  雅西摇摇头：“不，我现在这样，就是我的错，和凌赤琰没有一点关系。从头到尾都是我在纠缠凌赤琰，我心甘情愿，我活该，所以，他有什么错？”

  佳音叹口气：“雅西，你再等等。周楚涵给凌赤琰从美国找了最权威的心理专家，已经在跟凌赤琰接触了。那心理专家说，凌赤琰是选择性失忆，是大脑的潜意识里，对十五岁以后的人生不满意，想要从新来过，所以，才会将那后面的记忆全部抹掉。只要凌赤琰配合，是有可能恢复记忆的。雅西，你再等等好么？”

  雅西苦笑一声：“等？等到什么时候？等到凌赤琰就算真的恢复了记忆又怎么样。到时候也只有两个结果，一个是拒绝我，形同陌路。一个是接受我，用亏欠和我过一辈子。”

  佳音不知道说什么了，因为她知道雅西说的是对的。凌赤琰就算恢复记忆了，也很难很难爱上雅西。十年，雅西所有的美丽，优雅，努力和付出都没有让凌赤琰爱上。十年后的现在，雅西一身烟味，不修边幅，没有自信，一脸颓废，凌赤琰更不会爱上。

  雅西挣开佳音的手，又把烟放在嘴里狠狠吸一口，似乎现在，只有烟才是能让她解脱的东西。

  雅西这一口抽的狠了，狠狠的咳嗽着。

  佳音就在一边站着，无能为力，她从没有这一刻这么无能为力过。

  雅西咳嗽终于结束了，烟掐灭了，她顺着窗户坐在地上，整个人好像被人抛弃的洋娃娃。

  “我是个完美主义者，所以，我飞蛾扑火般爱上了，为爱痴狂，爱的纯粹和惊天动地的凌赤琰。我一边佩服他用生命爱你，一边用生命爱他。在这场爱情的食物链里，我卑微的成了最末端，也注定了这场悲剧。凌赤琰的爱是纯粹的，我的爱又何尝不是？所以，与其永远得不到，不如放过自己，给自己一条生路。”

  雅西说到这儿，又拿出一只烟，打火机“啪”的一声，蓝盈盈的火苗窜出，就要再次点燃。

  佳音伸手握着那火焰，不顾被火灼伤手心。手心的疼，都不如她此时对雅西的心疼：“雅西，你说你放过自己，给自己一条生路。可逆放过自己的结果就是这样么？这就是你要的最终的生活么？

  雅西，你是学心理的，我劝不了你，也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劝你。但我相信，这不是你要的生活，你的完美主义者也不允许你在没有爱情的世界，自甘堕落。同样，凌赤琰也不会允许你这样作践自己。你到现在还心疼凌赤琰，说他没有错。那凌赤琰等恢复以后，看到你现在这样，他会不会自责，愧疚？难道，你就愿意看着他为你愧疚一辈子么？”

  雅西没有勇气看佳音的手心，就好像没有勇气看自己的心一样。

  “佳音，我是真的真的对凌赤琰死心了，放手了。我就想过过普通人的生活。我这一个月，想好好谈一场恋爱。可是相亲了好几个男人，那些男人都是那么平庸，那么普通，或者明明是废物，还不可一世的恶心。我反思，一个男人不行两个男人不行，可能还是男人的错，但是所有的男人都不行，就肯定是我的错。是我对男人的要求太高了。

  于是，我就逼着我自己把要求降低，再低。低到没有底线。看啊，多有效果，我现在不缺男人了。我每天都在换男人。他们对我趋之若鹜。我给他们钱，他们就对我百依百顺，让我快乐。同样，我也会尝试一下拿男人钱的感觉。就好像今天。只是，我没有想到跟着李长义来，会碰见你。不过都不重要了，这就是我以后的人生。这也是我付出和回报成正比的最好证明。”

  佳音伸手抱住雅西，喉头哽咽：“别说了，我求你别说了。”

  雅西下巴搁在佳音的肩头，却是笑的凄美动人：“佳音，我想说，真的。我不说，我可能会憋死。”

  佳音伸手拍着雅西的后背：“好，那你说，那你说。雅西，我记得我们上次分手的时候，你有一句话没有说完，你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不是遇见凌赤琰，那你最后悔的事是什么？你能告诉我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