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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次振翅(1 / 2)





  这回轮到春畅来处理这颗烫手山芋, 她格外兴奋,忙不迭将手机举高。

  生怕她按通,岑矜冷脸警告:“不准接!不准做出背叛组织的行为!”

  “知道了知道了,我看看还不行么, ”春畅认命, 从沙发上弹起,仔细瞅:“这不是你以前的号码么, 给李雾弟弟用了?”

  “嗯, ”岑矜靠回去:“手机也是我去年的。”

  手机还在春畅指间颠簸:“他怎么会知道我号码?”

  岑矜说:“我之前给他存了四个联系方式,最后一个就是你的。”

  “靠, 凭什么最后一个才是我。”春畅不爽。

  岑矜歪脑袋:“23是我爸妈诶姐妹。”

  “哦……”春畅这才满意抿笑:“这小孩儿还挺聪明啊, 联系不上你,还知道给你朋友打。”

  岑矜心悸,后知后觉:“他不会还给我爸妈打电话了吧。”

  春畅哈哈大笑:“很有可能哦。”

  “无语死了, ”岑矜手搭头:“还好我爸妈这个点已经关机睡觉。”

  春畅笑个不停:“难道不是你离家出走更无语?”

  两人聊着天,李雾的第二通电话已经拨入。

  春畅也没辙了, 坐回沙发,端着滋滋响的手机:“你说怎么办,弟弟要担心死了。”

  “多担心担心,”岑矜弯唇, 继续嗑谷物圈, “正好也体验一下别人夜不归宿的滋味。”

  春畅摇头叹气:“你好幼稚啊岑矜, 你也是高中生吗?”

  岑矜不以为意:“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”

  春畅冲还在狂振手机的努了下嘴:“可我不想给李雾弟弟留下坏印象耶。”

  岑矜细眉一挑:“那你接啊,别说我在你这就行。”

  “他万一跑出来找你怎么办?”

  岑矜嘶了口气, 言辞笃定:“不会的, 他根本不知道我认识谁, 在哪工作。怎么找?真出去了也会一无所获回家。”

  —

  李雾的确没有出门找她。

  始终联系不上女人之后的某个瞬间, 的确有冲动迫使李雾走向玄关。但很快,他醒悟过来,在这座偌大而冰冷的都市里,他对岑矜周边的一切一无所知。

  而岑矜是他与宜市建立关系的唯一纽带。

  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本来面目——那只深海中的,小而伶仃的昆虫,仅靠一缕氧气维系生命。而此刻,赖以生存的输送管道也从他身体上拔除抽离。

  尽管置身华美的温房,李雾却无比窒息。

  他焦灼地在家走动,看不进一本书,写不了一个字。

  他懊悔,担心,坐立难安,无计可施。岑矜像一种瘾,在与她不欢而散的这几小时内,他身体里全是摧枯拉朽,不堪忍受的痛意。是她的善意与温柔让他太过得意忘形,已然看不清自己。

  李雾倍感煎熬,开始翻找通讯簿里的其他人,他不敢打搅岑矜父母,就拨打了最后一个号码,寄希望于从她朋友那里获知她的消息。

  连续两次,还是无人接听。

  一点了,李雾坐回沙发,绝望透顶。

  他清楚岑矜会回来,回到这里,但他们的关系未必能回到从前了。

  不知枯坐多久,手机忽的一震,李雾回魂般打开。

  是岑矜朋友发来的短信:

  「在我这呢,别担心了,趁她洗澡告诉你的,不用回复我!记得删消息!」

  总算能缓口气,李雾删掉短信,闭上眼,坐在原处自省许久,才起身回到书房,继续完成剩余的功课。

  李雾一夜未眠,早上五点,他收拾好书包,离开岑矜的房子。

  冬日的清晨,亦是夜气深深。

  路上只有少许游移的车辆,划拉着扫帚的环卫工人,还有刚刚出摊的早点小贩,偶有擦肩而过的通宵上班族,脸上也布满了麻木与倦怠。

  城市的齿轮尚未飞转,庞大的静谧里,这些琐屑因而显得格外可贵。

  李雾不紧不慢地往学校走,足足走了近一个小时。

  这是他第一次无人引领,也不坐在车里远观着这座城市。他亲历其间,以步履丈量,以目光描摹,以神思感知。

  他发现它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,那么遥远,那么傲慢,那么高深莫测。

  天还是天,地还是地,他还是自己。

  心浸在周边的环境里,李雾逐渐变得踏实安宁。

  —

  正午时分,岑矜才头痛欲裂地从朋友床上苏醒。

  春畅是老酒鬼,早作准备地给她盛了碗养胃清粥放桌上。

  刷完牙出来,岑矜状态好了些。她喝掉半碗粥,气力也跟着恢复,才想起去看手机。

  微信里只有公司群聊,再无其他消息。

  一切尽在掌握中,岑矜干巴巴呵了声:“看,也没有多坚持不懈嘛,最后不还是不管我死活。”

  春畅正在擦拭相机:“谁,李雾弟弟啊?”

  岑矜抿了口水:“除了他还有谁。”

  春畅勾勾唇,变相送客:“吃完就滚吧。我下午还要去棚里,指不定弟弟还在家等你呢,一宿难眠。”

  “就他那白眼狼,”岑矜嘲弄一笑:“怎么可能。”

  话虽如此,但吃完这顿简易午餐,岑矜还是没在朋友家久留,坐着有一搭没一搭聊到一点,岑矜起身告辞。

  到了家,岑矜在门外稍停片刻,深吸口气,才解锁开门。

  她停在玄关,环顾四周。

  客厅分外安谧,物品仍摆放有秩,植被悄然立着,只有缓流的光影是其间唯一的不安分因子。

  岑矜换好拖鞋,又往里走几步,透过走廊往里观望,除去自己卧室门页紧闭,其他房间都敞着;阳台明净,也空无一物。显然,整间屋子除了她,已再无更多人。

  她注意到茶几上摆了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