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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节(1 / 2)





  转头对沈宜秋道:“娘娘莫听她胡乱撺掇。”

  舅母不曾明说,但沈宜秋明白,这是替她考虑,免得她惹来物议,叫人说她得意忘形。

  邵芸吐了吐舌头:“我说笑呢,阿娘真当我是三岁孩童呢。”

  岳氏不胜其扰,起身把她往外哄:“去厨下给我盯着去,少在这儿胡吣!”

  支走了女儿,岳氏放下门帘,方才执起沈宜秋的手,眉间现出忧色:“娘娘,原本说的好好的回沈家省亲,怎么只住了一夜便往这儿来了?”

  沈宜秋知道舅母定然有此一问,报喜不报忧道:“是我想舅父舅母和表兄表姊了。”

  岳氏叹了一口气,帮她把鬓边一缕散落的发丝捋到耳后:“你阿舅和舅母没什么本事,帮不上什么忙,但若是娘娘受了委屈想诉一诉,尽管告诉舅母。”

  沈宜秋明媚地一笑:“舅母别担心,小丸很好,殿下也待我很好。”

  岳氏点点头:“看见太子殿下待你好,你阿舅和我总算能放心了,不然怎么对得起你过世的阿耶阿娘……”说到挚友,她的眼眶又红起来。

  自从宁沈两家婚事告吹,她一直暗暗惋惜,生怕沈宜秋嫁进东宫受委屈,方才亲眼见到太子温言款语,又当众牵她的手,心里一块石头才落地。

  两人说了一会儿话,便到了用午膳的时候。

  邵家只有两个仆役,岳氏、邵芸和邵泽都去帮忙,亏得岳氏能干,不到一个时辰便置办出一席像样的饭食。

  本来邵家人将正堂用屏风隔成两半,将男女分作内外两席,可宾主总共才六个人,这么一分,每席才三人,着实没必要,最后尉迟越道;“都是自家人,也不必分什么内外,将屏风撤了吧。”这才并作一席。

  邵家平日都是全家人围着一张七尺见方的大食案用膳,一时之间变不出许多独用的小食案来,仓促间连借也来不及。

  太子倒是毫不介怀,入乡随俗地在案边坐下。

  不一会儿,两个仆妇端了食器、酒肴上来。

  邵安替太子斟酒:“殿下尝尝仆自酿的烧春。”

  尉迟越端起酒碗抿了一口,这酒与沈家招待他的郢州富水自不能比,不过他还是捧场道:“好酒,不想邵度外有此绝技。”

  邵安得意地对妻子道:“你听听,太子殿下都说好,往后别再说我糟蹋粮食了。”

  岳氏一脸不服气。

  邵安连忙道:“殿下尝尝这羊炙,是拙荆的拿手菜。”说罢用刀从整只羊腿上割下一片最好的肉,放到尉迟越的盘中。

  尉迟越一尝,笑道:“邵夫人炙羊的功夫,却比邵度外酿酒强多了。”

  众人都笑起来。

  尉迟越从未见过寻常夫妇如何相处,只觉十分新鲜,邵安生得仪表堂堂,又是进士科出身,算得上才貌双全,不成想竟有几分惧内,想来那邵夫人是个厉害彪悍的人物。

  饮了两杯酒,邵安道:“殿下,仆少年时游学四方,曾在三门砥柱山一带停留,方才殿下所说的漕路险隘处,仆倒有个设想……”

  尉迟越眼睛一亮:“愿闻其详。”

  邵安以筷尾蘸酒,竟在案上画起运路图,边画边与尉迟越分说自己的想法,尉迟越时而颔首,时而蹙眉,不时提出质疑,邵安毫不见外地反驳他。

  到后来两人连吃饭都顾不上,就在席间唇枪舌剑地争辩起来,把其他人都看呆了。

  邵安起身道:“殿下稍待片刻,仆尝绘有砥柱山图一卷,待仆取来与殿下观览。”

  尉迟越也跟着起身:“孤也随阿舅去书房。”

  说罢对其他人作个揖,道声失陪,便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。

  待他们走出厅堂,邵芸忍不住扯扯沈宜秋的袖子:“这太子殿下……怎么和我想的不大一样……”

  第34章 怀抱

  尉迟越和邵安在书房里讨论了一下午,回过神来已近黄昏。

  两人走出书房,来到院中,尉迟越见廊下墙根靠着一把硬弓,有些好奇:“阿舅平日也习骑射么?”虽说本朝重武功,但邵安生得儒雅俊逸,颀长消瘦,实在不像是娴习弓马的样子。

  邵安笑道:“回禀殿下,是犬子闹着玩,见笑。”

  尉迟越自小习武,看看树在对面墙根的箭垛,不由技痒:“此弓可否借孤一观?”

  邵安忙道:“殿下请便。”

  尉迟越拿起弓,试着拉了拉弓弦,倒是吃了一惊,他至多能拉开七石弓,平日用的多为四五石,这把弓却有六七石,心里有些不是滋味:“邵小郎神力。”不过射箭光有蛮力也不行,准头才最重要。

  他对着邵安一口一个阿舅,却不管邵泽叫表兄,邵安这些事上一向粗枝大叶,也没觉察出不对,只道:“殿下谬赞,不敢当。犬子成日不务正业,怠惰荒废,着实惭愧。”

  尉迟越道:“武艺精湛却也难得,翌日驰骋沙场、开疆拓土,亦是栋梁之材,倒未必要走进士、明经一途。”

  国朝立国之初,股肱之臣多文武双全、出将入相之辈,不过承平日久,如今重文轻武之风渐盛,朝臣都已进士科出身为傲,虽有武举,但武举状元与进士科状元不啻天渊。

  邵安以为太子这不过是安慰他,未料他又道:“如今边将、节度使多为外族,虽骁勇善战,却有诸多隐患,奈何文士易得,良将难求。”

  邵安本来常为了独子不务正业而头疼不已,听太子这一番肺腑之言,不禁感慨:“殿下雄韬伟略,远见卓识,襟怀宽广,却不是仆等鼠目寸光之辈可比。”

  尉迟越道:“阿舅谬赞,不过是一些牢骚话,贻笑大方。”

  他顿了顿又道:“邵小郎何在?左右无事,何不请他露一手?”

  邵安忙道不敢当,叫来个老仆一问,答曰小郎君正在厨下与娘子打下手。

  尉迟越又是吃了一惊,君子远庖厨,岂有大丈夫出入厨房的道理。

  邵安面露赧色:“叫殿下见笑了,穷家小户没那么多讲究,不瞒殿下,不只是犬子,仆逢休沐日,也要与拙荆帮手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