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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节(2 / 2)


  甄妙无奈地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
  秀华闲不住:“他送你的簪子怎么不戴上?给村里人瞧瞧看他是怎么稀罕你的,这回准能把那些人的嘴给堵上。”

  甄妙想了想说自己还是舍不得,这是她头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首饰,该好好珍藏起来,闲来无事拿出来看看就成了。

  两人刚走到院外,只听屋里传出甄大磕巴又异常坚定的声音:“我女儿是块金疙瘩,你和她成亲不是不可,但她做买卖赚的钱每月得按时交上来。我当爹的把她从小养到大,还没吃上她孝敬的肉,穿上新衣赏,她就要给别家攒银子了,这不成,没得商量。”

  第29章 (一更)  没有聘礼我也愿嫁他……

  甄家小女儿要和林秀才儿子成亲的消息一早上就传遍了整个桃花村。

  无人不吃惊。

  林家什么家底谁不清楚,林秀才活着那会儿尚算厚实,后来大病一场连命都没了,花了多少没人知道,紧接着林家嫂子又病了,就算瓮深的底儿也该掏空了。

  林嫂子吃药和吃饭一样,药多贵?这种无底洞似的人家谁舍得把女儿嫁过去受罪?就算成了,刚嫁过去还好,生了孩子呢?婆母那身子骨连搭把手都指望不上,男人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?肩不能扛手不能提,只有傻子才上赶着去伺候。

  “妙娘也怪可怜的,肯定是被后娘逼得没法子才选了林家儿子。”

  “王氏能依?妙娘也就沾着有个手艺才腰杆硬,你们瞧吧,这们亲用不了多久就得吹了。”

  “林家这孩子也怪可怜,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嫁到头来白高兴。”

  “得了吧,以前王氏说了算,可现在呢?你当妙娘是吃素的?就说王氏动了多少次歪心眼,哪次成了?我见范家的儿子两次上门都没让妙娘松口,她和书安这事我看能成。”

  甄大的一番话让两人在院外停下来。

  秀华比甄妙还气,咬牙切齿地说:“肯定是你二娘出的主意,你可别答应他们,人心不足蛇吞象,也不怕噎住。”

  甄妙原以为自己会生气,会像秀华一样气急败坏,可这会儿怪得很,她竟一脸平静地进了院子。

  树荫下就那么一块阴凉处,甄大王氏坐在石桌侧面,首座坐得是桃花村里正,年逾半百,苍老的脸上一派严肃。

  而一边被太阳晒了大半脊背的正是林母和林书安。

  哪怕在太阳底下林母看起来也是一脸病容,面色苍白,想来为显诚意特地装扮了一番,穿着一袭绣花长裙,冲甄妙笑得和蔼可亲,而旁边的林书安眉目间也漾着笑。

  大姐站在不远处,俏脸冷凝如霜好像憋着一口气正找时间发作。

  靠在树上的焦远桥看见她,当即站直,笑道:“小妹回来了?今儿天热,瞧你满头汗,我在太阳下放了盆水,这会儿晒得正好你先去洗把脸吧。”

  甄妙皱了皱眉,摇头道:“多谢姐夫。”说完走到石桌边同几位长辈打招呼。

  她没想到林书安会请里正来帮他说亲,里正生性冷淡为人严肃正直,若非要紧事村里人一般都不爱找他,也怪不得刚才爹说话都跟被人拿刀抵着脖子一样。

  “妙娘,你爹说你这阵子在外头做买卖钱都没往家里交过,你这么嫁人他觉得亏。”

  甄妙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,眸子里怒光摄人,不过片刻就淹没在泪水中,美人垂泪自更惹人怜爱:“亏?里正伯伯,我爹这是把我当东西往出卖啊,村里谁家爹娘是这么对自己的孩子的?”

  甄娟回灶房拧了两块热帕子来,一块递给秀华,另一块自己拿了给妹妹擦脸,这梨花带雨的俏模样连她看得心疼,恳求里正道:“伯伯,您也是看着我们姐妹俩长大的,我如何就不说了。我只有这一个妹妹,我不想她走我的老路。”

  甄娟话音才落,焦远桥的脸色唰地变了,这无疑将他们两口子的皮扒了放在大太阳底下给人看,就差直接说焦家怎么苛待她了。

  老路两个字更是坐实了甄大一心靠卖女儿发财。

  里正对甄家的事有所耳闻,但到底是人家的家事,他看不过眼也不好插手,现在姐妹两个都指着他做主,他正色问道:“甄大,你好本事让两个女儿指着你这个亲老子说这种话。”

  甄大真就那种一急连个屁都蹦不出来的人,旁边的王氏见状赶紧开口解释:“他大伯,咱们都是做爹娘的,费心将她们拉扯大多不容易,这还没嫁人心就向外了,不就和他们要个孝敬,她们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伤爹娘的心。”

  甄妙懒得看他们惺惺作态,转头和甄娟说:“姐,你将林大哥交给你的二十两银子拿来。”

  甄娟说了声“好”又补了句:“妹夫将这么一笔银子给我看管,我这心一直突突跳个不停,幸亏林婶子来的早,再晚些就要被那不要脸的硕鼠吞进肚子了。”

  甄妙笑了笑,看向里正:“里正伯伯,昨儿林大哥送来二十两银子做聘礼,爹觉得这么一笔银子还不够,那不如还回去。”

  甄妙的话音才落王氏就坐不住,气得指责她:“甄妙,你不要太过分,之前的好姻缘你给毁了我认了,这次你还胡闹,我饶不了你。”

  林书安定定地看向甄妙,那双眸子里有着如黑夜一般的深邃和黯然,像在狂风下随风摆动火苗,再几番挣扎下被黑暗吞噬。

  林母的心提到嗓子眼,甄妙不该是个拿终生大事当儿戏的姑娘,昨夜她将儿子的欢喜全数看在眼中,这才过去多久?要是真的,她儿子多可怜,越想越难过急得忍不住咳嗽起来。

  林书安拍了拍母亲的背为她顺气,待好些了才重新抬眸,清润的嗓音紧绷:“妙娘……”

  光下的娇俏姑娘明亮耀眼,微微侧首冲她露出一抹笑:“是我嫁人,愿不愿意我说了算,既然爹瞧不上这二十两银子,要与不要有何不同?没有聘礼我也愿嫁他。”

  林书安如平静深潭眸子里刹那间卷起狂风海浪,没人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,喉结滚动,其中的干涩与欣喜若狂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
  甄大被女儿噎得说不出话,本能去看王氏的脸色,落在里正的眼里更觉得不能怪姑娘闹,不大的孩子在继母手底下日子多难熬,当爹的不护着竟然跟个狗腿子指哪儿去哪儿,这像什么话?真给男人丢脸。

  林母的心可算落在肚子里,向甄妙招招手:“孩子,到我这儿来。”

  甄妙再次听到林母温柔慈爱的声音心里的冰顷刻间化成一滩水,听话地走到林母身边,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暖意透过手背掌心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
  “哪怕是在气头上话也不能乱说,你是我们老林家最想娶回家的儿媳妇,你这么好我总怕做的不够让你受委屈,哪儿能这么轻贱自己?不论怎样,他到底生养你一回,你说呢?”

  奇怪的是甄妙的心头火在这几句话的滋润下平息下来。

  “亲家公,咱们做长辈的都盼孩子们过得好,平日里一个不甚结了疙瘩不早点解开越滚越大,谁也说不准哪天就得人伺候,可不能逞一时嘴上痛快。他大伯,您看两孩子的亲事这就定下来吧?也好早点找人挑日子。”

  里正不轻不重地点了甄大一通:“亏你是个男人还不如一个妇道人家看得明白,白吃了这么多年饭。二十两聘礼你四处打听打听是不是独有的一份?换做别家早乐得合不拢嘴了。你胃口真大,倒不浪费你的名字。”

  里正是全村最有威望的人,再怎么出息的人家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听训,更别说甄大这种真就指着嫁女儿的钱过日子的人,一张老脸臊得通红恨不得像鹌鹑一样把头缩进土里。

  “毕竟是你的女儿,这门亲事准还是不准你说了算,我虽乐见两孩子成好事,但也不会让你这个当爹的难做。”

  一时间院子里无数双眼睛看过来,甄大只觉得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,很快就要变得焦黑如炭,狼狈地吞了吞口水:“妙娘要嫁,我还能绑着她不许不成?尽早准备起来,入了夏地里一堆的事,免得耽误了夏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