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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见龙婉误终身(2 / 2)


福昀还回过头看了好几眼,看到龙婉的目光只盯着兔子,根本不看自己。

他终于泄了气,垂头丧气地跟着太子妃离开……

“娘亲,兔子!”

方才还哭得凶猛的龙婉,已经换上了笑颜,指着竹笼朝她说话。

要不是面上泪痕犹在,哪里想得到她刚大哭过一场?

沈风斓笑着摇了摇头。

真是拿这个鬼灵精没办法!

回府之后,两个孩子就和兔子黏在一起了。

沈风斓特特在屋子地上,铺上一层柔软的蒲草编织的席子。

云旗和龙婉就坐在草席上,两只白兔也放在上头,还放了一些新鲜的草叶在碟子里。

奶娘在旁仔细看护着,生怕兔子咬了他们。

所幸那两只兔子还小,不过成年人的巴掌大,眼睛嘴巴红红的,煞是可爱。

被云旗他们一摸,就吓得瑟缩一下。

摸了多次后习惯了,只顾着吃草叶,随他们怎么摸。

“喵——”

一只猫儿跳上窗台,黑白花纹格外显眼。

原来是王怪回来了。

它鼻翼翕动,很快嗅到了屋子里与平时不同的气味,跳到地上慢慢朝白兔踱来。

沈风斓看着它步伐缓慢,气势逼人,如同王者一般靠近两只兔子。

一直走到兔子身边,它们却丝毫反应都没有。

两只蠢兔子完全没发现,比自己大好几倍的动物靠近了过来。

它们一直在努力地吃草。

一直吃到最后一根细长的草叶,两只兔子一头一尾地咬住,慢慢朝嘴里嚼进去。

尴尬的事情发生了,它们嚼到三瓣嘴都快贴在一起了,谁也不肯先放开叶子。

沈风斓捧腹大笑,王怪猫脸阴沉。

这两只蠢兔子,当它不存在吗?

它嗷地大叫了一声,顺势弓起了背,一副要打架的模样。

两只小白兔终于意识到了它的存在,从争夺最后一口草叶中抬起了眼,看了看王怪。

说时迟那时快,一只白兔趁着另一只不注意,飞快地抢走了它嘴里的草叶。

云旗和龙婉看了咯咯直笑。

王怪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,缩回了弓起的背,失落地走开了。

它曾经是天斓居的大王,号令仙鹤,脚踩野鸭,莫敢不从。

而后它遇见了两只蠢兔子。

看着王怪沮丧离开的模样,沈风斓笑得更欢了。

浣纱上来换了一盏新茶,悄声问道:“娘娘,府里到处点灯呢,今日晋王殿下在宫里过寿。明儿娘娘十八岁的生辰可怎么过呢?”

去年的这个时候,她还在静清院中,哪里想得到过生辰这种事。

今时不同往日,府中下人都知道明日是她寿辰,张灯结彩就挂起来了。

“殿下的生辰都没大操大办的,你们起什么哄?我懒怠应付那些俗礼。”

正说着俗礼,脚步声响,古妈妈上来回话。

“娘娘,芳姑姑把殿下的寿礼和礼单拿来了,请娘娘过目。”

寿礼有什么好过目的,直接入库不就得了?

沈风斓原想偷懒,想了想自己主持晋王府的中馈,如此草率只怕底下人有样学样。

便叮嘱了奶娘一句,“好好看着大公子和大小姐。”

而后起身下了楼。

等她看到芳姑姑身后,那一抬一抬数量不菲的寿礼,才知道为什么要她亲自过目。

这么多的寿礼,想必是亲贵大臣们见他重获圣宠,想要巴结晋王殿下了。

芳姑姑把礼单递上,沈风斓一目十行地看了下来,心中有了个数。

那些送例礼的,多半是皇室贵戚,平等来往。

那些送礼格外丰厚的,多半是见太子倒台,现在才想来巴结晋王的。

那些礼物送得别致又投其所好的,多半就是他手下的大臣……

沈风斓看了看几个熟悉的名字,譬如大理寺少卿余杰,他送的就是——

两匹香云纱!

大周的纱布是用织布机织成的,而香云纱,听闻是西域绣娘用特殊技法绣成的。

这种布料以轻软、显色著称,西域的武将女眷往往以此纱做成帕子,为自己的夫君佩在身上。

这样他们在漫漫黄沙之中征战之时,万一不幸战死,士兵也能在尸堆中很快地找到他们。

因为寻常的士兵,是买不起香云纱的。

沈风斓在讲述西域风土人情的书中,曾经看到过此物,便命人打开来看看。

这一看方知,两匹香云纱一匹是淡淡的湖蓝色,一匹是浅红色。

此纱显色度极高,若是染成艳丽的颜色,反而过于浮夸。

这样浅浅的颜色正好。

不过这两种颜色,显然都是女子衣裳的颜色。

送晋王殿下的寿礼,居然是女子的衣料?

沈风斓不禁失笑。

这哪里是送晋王,分明是要送给她的。

她便朝小衣道:“把这两匹料子收起来吧,改日想着了再拿去裁衣裳。”

小衣依言收下。

心中却在想,没有问过晋王殿下就拿了他的寿礼,会不会不太好?

一抬眼看见芳姑姑的神色,不仅不恼还十分欢喜。

“殿下就说了,娘娘喜欢什么就拿去了,不必问他。”

只怕沈风斓不要,他哪里会不舍得给呢?

小衣暗自吐了吐舌。

她果然还是太不老成,看看浣纱她们一脸自然,那才是真正懂事的。

沈风斓接着看礼单,随口问道:“长公主府的礼是哪一份?”

“是一大箱子的不知道什么东西,长公主府的人特意叮嘱只能殿下亲自查看,就送去正房了。”

事出反常,必有妖异。

沈风斓眉头一蹙,直觉不对。

“那个箱子是不是很沉?”

芳姑姑一愣,“是啊,娘娘是怎么知道的?”

她不仅知道那个箱子很沉,还知道,里面是一个人。

一个怎么赶都赶不走的人……

王府正房之中,轩辕玦站在那个大箱子面前,面若寒冰。

“出来吧。”

箱子里的人起先还隐藏得很好,到了正房之中,呼吸就越来越急促了。

急促到他站在外面,都听见了她的呼吸声音。

砰的一声,箱子盖被顶开,华服少女从箱中站了起来,大口大口地呼吸。

“呼呼,憋死我了。”

她用力地呼吸,总算缓了过来,从箱子里一脚踏出。

“晋王哥哥,生辰快乐!”

她笑着凑到跟前,将怀中紧紧抱着的木匣双手捧上前去。

轩辕玦看了一眼,眉头一蹙。

“你又在胡闹什么?箱子里连个气孔都没有,你若在晋王府有个好歹,长公主会怎么想?”

卫玉陵却把他的话当成了关心,笑着道:“不会的,箱子没有上锁,实在喘不过气来,我就会自己出来的。”

她痴笑着看着轩辕玦,眼眸中光华如星。

“晋王哥哥,快看看我给你的生辰礼物!”

轩辕玦伸出手来,在卫玉陵的狂喜之中,推开了那木匣。

“本王不要。你赶快回府去,再胡闹就请长公主来说话。”

卫玉陵有些失落,直直伸出的手臂,慢慢地收了回来。

她撅起嘴来,不服气道:“母亲不会再反对了,她已经向圣上提出,为我们赐婚了!”

说到这个,轩辕玦的面色又冷了几分。

在他已经明确拒绝的前提下,长公主竟然直接向圣上提请。

这般举动,何曾把他看在眼里?

她就那么自信圣上会看在卫大将军的份上,答应她的请求吗?

哼。

他眼中有轻蔑之意闪过。

倘若一个死人还有这么大的面子,当初圣上也不会让他死去吧?

“长公主同不同意,与本王无关。本王不同意,就算圣旨临门我也不会娶你。”

他语气冷漠,丝毫不肯留情。

卫玉陵的眼泪,忽然就流了下来。

她在外人面前,是刁蛮第一的小郡主,天不怕地不怕。

可在他面前,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。

怀中的匣子掉在了地上,一根石青色的发带掉了出来。

听闻他近来不喜束金冠,反而常常以长带束发。

她想来想去,不如自己亲手绣一条送给他,才能表示自己的心意。

那发带上的四爪金蟒,是她一针一线绣上去的,每一针起落,都无比虔诚。

现在却掉落在地上,与尘埃为伍。

轩辕玦朝地上看了一眼,一见那发带绣工并不精致,就猜测出来了。

他叹了一口气,俯下身捡了起来,递到她手上。

“你知道本王近来,为何喜束发带了吗?”

卫玉陵抬起手用衣袖抹了抹眼泪,乖乖地摇头。

她的确不知道。

“因为她说,本王束发带比束金冠好看。”

他说话的时候,嘴角轻轻一翘。

那种自然而然的微笑,看在卫玉陵眼中,又是倾慕又是嫉妒。

她不问也知道,他所谓的“她”,便是沈风斓。

“母亲说,就算你再喜欢沈风斓,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放弃长公主府的势力。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她,你娶我,我保证不会欺负她和她的孩子,可以吗?”

她试探地问着,话音中充满从未有过的谦卑。

在轩辕玦面前,她似乎一直都这样卑微,卑微到尘土里去。

就像她亲手绣的那条发带一般。

“你给我正妃之位,我可以当沈风斓是姐姐,我对她恭恭敬敬,不分正庶,这样还不行吗?”

她不给轩辕玦拒绝的机会,又接着道:“除非你册立沈风斓为正妃,否则不管你再娶谁,都不可能做出像我这样的承诺的!”

她讨厌沈风斓,嫉妒沈风斓。

但她卫玉陵言出必行,一言九鼎,说到就能做到。

只要轩辕玦肯娶她,她做什么都行。

可他嘴角轻扬,干脆地拒绝了她。

“你说的没错,本王就是要册立她为正妃。除了她,这个位置谁也坐不得。”

卫玉陵震惊地朝后退了两步,几乎歇斯底里。

“可圣上不会让她做晋王妃的,当初那桩丑事知道的人不在少数,圣上绝不会允许的!”

他淡淡道:“她有什么丑事?那要是一桩丑事,也是我轩辕玦的丑事,与她有何干系?”

“她好端端地睡在自己府中,被人设计,被人夺了清白,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。她没有失德,她很好。”

他说话的口吻,和沈风斓为南青青愤慨时的口吻,别无二致。

卫玉陵愣愣地看着他,似乎不敢相信,这样的话是从他口中说出的。

当初他对沈风斓百般冷落,不就是为此吗?

怎么现在,完全变了口气……

“晋王哥哥,你变了……”

她的眼泪又淌了下来,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,这个束着发带的晋王哥哥。

既熟悉,又陌生。

轩辕玦终于认真地看着她。

“是,本王变了。你喜欢的是从前的晋王,意气风发,无拘无束,天不怕地不怕。现在那个晋王已经死了。”

现在的晋王,是朝堂上政见卓然的晋王,是韬光养晦,礼贤下士的晋王。

他变得气度内敛,沉稳从容……

不复当年模样。

“别再执迷不悟了,你年纪尚小,终有一天会找到你真正所爱之人。在本王身上耽误工夫,不值得。”

这世上的一切,都有可能不值得。

唯独对他,什么都值得。

卫玉陵死命地摇头。

她不想听,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无用的话。

“就算你不喜欢我,难道对于长公主府,你也能无动于衷吗?只要你娶我,母亲会尽她所有的一切来帮你,帮你登上那个位置!”

“这样好不好,你娶我做侧妃,我只做侧妃,好不好?”

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,将自尊踩在自己的脚下,去和他说出这番话。

你不喜欢我,那就为了我身后的权势娶我吧。

你不肯给我正妃之位,那……侧妃也好。

轩辕玦蹙起眉头,终于有了一丝犹豫。

如果只是侧妃之位,他大可以将她束之高阁,不理不问。

就当是娶了一尊菩萨回家供着,就能轻易地得到长公主的支持。

这等诱惑,一般人都难以拒绝。

见他面露犹豫之色,卫玉陵连忙道:“晋王哥哥,你好好考虑,别急着拒绝我,好吗?我等你的答复,等你想清楚。”

想清楚这桩买卖,有多划算。

她说着露出了笑容,一把抹去面上的泪水,朝后不停倒退。

“我先走了,你好好考虑,好好考虑……”

说罢一转头,小跑着离开了正房。

轩辕玦启唇欲语,才发现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。

他轻叹了一声。

院子外头,库房的管事赶进来,拱手行礼。

“殿下,侧妃娘娘问起长公主府的寿礼,是不是要抬过去让娘娘过目?”

他说着,下意识朝那摆在屋子正中的大箱子一瞥。

这一瞥之下,他大吃了一惊。

方才仆人们抬进来还说死沉死沉的,猜测里头是什么东西,怎么一下子就空了?

空得一点儿也没剩。

感受到他惊异的目光,轩辕玦有些不悦。

待要跟他说如何去向沈风斓回话,一时也说不清楚。

索性道:“罢了,箱子就不必抬去了。本王亲自同沈侧妃说,你退下吧。”

正好,他也有些话,要亲自同沈风斓说。

而天斓居那头,沈风斓亲自过目了寿礼,便让底下人登记入库。

她歪在榻上,想象着晋王殿下看到卫玉陵的模样,不禁好笑。

浣纱嗔怪道:“娘娘明知道是小郡主,为什么不去拦着呢?她对晋王殿下还不死心,再私情蜜意引诱殿下可怎么好?”

沈风斓头也不抬,淡定地翻着书。

“她要引诱殿下,有无数的机会,我还能次次都防着不成?更何况……”

“要小心翼翼去维护的,那便不是真情,我不稀罕。”

------题外话------

猜猜晋王殿下要同斓姐儿说什么?

标题你们猜猜看~感觉我取章节名都好邪恶……

(主观题没有币币奖励,请自由发挥,哈哈哈)